自周衰, 禮樂壞於戰國而廢絕於秦. 漢興, 《六經》在者, 皆錯亂、散亡、雜偽, 而諸儒方共補緝, 以意解詁, 未得其真, 而讖緯之書出以亂經矣. 自鄭玄之徒, 號稱大儒, 皆主其說, 學者由此牽惑沒溺, 而時君不能斷決, 以爲有其舉之, 莫可廢也. 由是郊、丘、明堂之論, 至於紛然而莫知所止. 《禮》曰:“以禋祀祀昊天上帝. ”此天也, 玄以爲天皇大帝者, 北辰耀魄寶也. 又曰:“兆五帝於四郊. ”此五行精氣之神也, 玄以爲青帝靈威仰、赤帝赤熛怒、黃帝含樞紐、白帝白招拒、黑帝汁光紀者, 五天也. 由是有六天之說, 後世莫能廢焉. 唐初《貞觀禮》:冬至祀昊天上帝於圓丘, 正月辛日祀感生帝靈威仰於南郊以祈穀, 而孟夏雩於南郊, 季秋大享於明堂. 皆祀五天帝. 至高宗時, 禮官以謂太史《圓丘圖》, 昊天上帝在壇上, 而耀魄寶在壇第一等, 則昊天上帝非耀魄寶可知, 而祠令及《顯慶禮》猶著六天之說. 顯慶二年, 禮部尚書許敬宗與禮官等議曰:“六天出於緯書, 而南郊、圓丘一也, 玄以爲二物;郊及明堂本以祭天, 而玄皆以爲祭太微五帝. 《傳》曰:‘凡祀, 啟蟄而郊, 郊而後耕. ’故‘郊祀後稷, 以祈農事’. 而玄謂周祭感帝靈威仰, 配以後稷, 因而祈穀. 皆繆論也. ”由是盡黜玄說, 而南郊祈穀、孟夏雩、明堂大享皆祭昊天上帝. 乾封元年, 詔祈穀複祀感帝. 二年, 又詔明堂兼祀昊天上帝及五帝. 開元中, 起居舍人王仲丘議曰:“按《貞觀禮》祈穀祀感帝, 而《顯慶禮》祀昊天上帝. 《傳》曰:‘郊而後耕. ’《詩》曰:‘噫嘻春夏, 祈穀於上帝. ’《禮記》亦曰:‘上辛祈穀於上帝. ’而鄭玄乃雲:‘天之五帝迭王, 王者之興必感其一, 因別祭尊之. 故夏正之月, 祭其所生之帝於南郊, 以其祖配之. 故周祭靈威仰, 以後稷配, 因以祈穀. ’然則祈穀非祭之本意, 乃因後稷爲配爾, 此非祈穀之本義也. 夫祈穀, 本以祭天也, 然五帝者五行之精, 所以生九穀也, 宜於祈穀祭昊天而兼祭五帝. ”又曰:“《月令》, 大雩、大享帝, 皆盛祭也. 而孟夏雩、季秋大享, 《貞觀禮》皆祭五方帝, 而《顯慶禮》皆祭昊天上帝, 宜兼用之以合大雩、大享之義. ”既而蕭嵩等撰定《開元禮》, 雖未能合古, 而天神之位別矣. 其配神之主, 武德中, 冬至及孟夏雩祭皇地祇於方丘、神州地祇於北郊, 以景帝配;而上辛祈穀祀感帝於南郊, 季秋祀五方天帝於明堂, 以元帝配. 貞觀初, 圓丘、明堂、北郊以高祖配, 而元帝惟配感帝. 高宗永徽二年, 以太宗配祀明堂, 而有司乃以高祖配五天帝, 太宗配五人帝. 太尉長孫無忌等與禮官議, 以謂:“自三代以來, 曆漢、魏、晉、宋, 無父子同配於明堂者. 《祭法》曰:‘周人禘嚳而郊稷, 祖文王而宗武王. ’鄭玄以祖宗合爲一祭, 謂祭五帝、五神於明堂, 以文、武共配. 而王肅駁曰:‘古者祖功宗德, 自是不毀之名, 非謂配食於明堂. ’《春秋傳》曰:‘禘、郊、祖、宗、報, 五者國之典祀也. ’以此知祖、宗非一祭. ”於是以高祖配於圓丘, 太宗配於明堂. 乾封二年, 詔圓丘、五方、明堂、感帝、神州皆以高祖、太宗並配. 則天垂拱元年, 詔有司議, 而成均助教孔玄義、太子右諭德沈伯儀、鳳閣舍人元萬頃範履冰議皆不同, 而卒用萬頃、履冰之說. 由是郊、丘諸祠, 常以高祖、太宗、高宗並配. 開元十一年, 親享圓丘, 中書令張說、衛尉少卿韋縚爲禮儀使, 乃以高祖配, 而罷三祖並配. 至二十年, 蕭嵩等定禮, 而祖宗之配定矣. 寶應元年, 太常卿杜鴻漸、禮儀使判官薛頎歸崇敬等言:“禘者, 冬至祭天於圓丘, 周人配以遠祖. 唐高祖非始封之君, 不得爲太祖以配天地. 而太祖景皇帝受封於唐, 即殷之契、周之後稷也, 請以太祖郊配天地. ”諫議大夫黎幹以謂:“禘者, 宗廟之事, 非祭天, 而太祖非受命之君, 不宜作配. ”爲十詰十難以非之. 書奏, 不報. 乃罷高祖, 以景皇帝配. 明年旱, 言事者以爲高祖不得配之過也. 代宗疑之, 詔群臣議. 太常博士獨孤及議曰:“受命於神宗, 禹也, 而夏後氏祖顓頊而郊鯀;纘禹黜夏, 湯也, 而殷人郊冥而祖契;革命作周, 武王也, 而周人郊稷而祖文王. 太祖景皇帝始封於唐, 天所命也. ”由是配享不易. 嗚呼, 禮之失也, 豈獨緯書之罪哉!在於學者好爲曲說, 而人君一切臨時申其私意, 以增多爲盡禮, 而不知煩數之爲黷也. 古者祭天於圓丘, 在國之南, 祭地於澤中之方丘, 在國之北, 所以順陰陽, 因高下, 而事天地以其類也. 其方位既別, 而其燎壇、瘞坎、樂舞變數亦皆不同, 而後世有合祭之文. 則天天冊萬歲元年, 其享南郊, 始合祭天地. 睿宗即位, 將有事於南郊, 諫議大夫賈曾議曰:“《祭法》, 有虞氏禘黃帝而郊嚳, 夏後氏禘黃帝而郊鯀. 郊之與廟, 皆有禘也. 禘於廟, 則祖宗合食於太祖;禘於郊, 則地祇群望皆合於圓丘, 以始祖配享. 蓋有事之大祭, 非常祀也. 《三輔故事》:‘祭於圓丘, 上帝、後土位皆南面. ’則漢嘗合祭矣. ”國子祭酒褚無量、司業郭山惲等皆以曾言爲然. 是時睿宗將祭地於北郊, 故曾之議寢. 玄宗既已定《開元禮》, 天寶元年, 遂合祭天地於南郊. 是時, 神仙道家之說興, 陳王府參軍田同秀言:“玄元皇帝降丹鳳門. ”乃建玄元廟. 二月辛卯, 親享玄元皇帝廟;甲午, 親享太廟;丙申, 有事於南郊. 其後遂以爲故事, 終唐之世, 莫能改也. 爲禮可不慎哉! 夫男女之不相褻於內外也, 況郊廟乎?中宗時, 將享南郊, 國子祭酒祝欽明言皇後當助祭, 大常博士唐紹、蔣欽緒以爲不可, 左仆射韋巨源獨以欽明說爲是. 於是以皇後爲亞獻, 補大臣李嶠等女爲齋娘, 以執籩豆焉. 至德宗貞元六年, 又以皇太子爲亞獻, 親王爲終獻. 《孝經》曰:“宗祀文王於明堂, 以配上帝. ”而三代有其名而無其制度, 故自漢以來, 諸儒之論不一, 至於莫知所從, 則一切臨時增損, 而不能合古. 然推其本旨, 要於布政交神於王者尊嚴之居而已, 其制作何必與古同?然爲之者至無所據依, 乃引天地、四時、風氣、乾坤、五行、數象之類以爲仿像, 而眾說變不克成. 隋無明堂, 而季秋大亨, 常寓雩壇. 唐高祖、太宗時, 寓於圓丘. 貞觀中, 禮部尚書豆盧寬、國子助教劉伯莊議:“從昆侖道上層以祭天, 下層以布政. ”而太子中允孔穎達以爲非. 侍中魏征以謂:“五室重屋, 上圓下方, 上以祭天, 下以布政. 自前世儒者所言雖異, 而以爲如此者多同. 至於高下廣狹丈尺之制, 可以因事制宜也. ”秘書監顏師古曰:“《周書》敘明堂有應門、雉門之制, 以此知爲王者之常居爾. 其青陽、總章、玄堂、太廟、左右個, 皆路寢之名也. 《文王居明堂》之篇, 帶弓蜀, 禮高禖, 九門磔禳, 國有酒以合三族, 推其事皆與《月令》合, 則皆在路寢也. 《大戴禮》曰在近郊, 又曰文王之廟也, 此奚足以取信哉?且門有皋、庫, 豈得施於郊野?謂宜近在宮中. ”征及師古等皆當世名儒, 其論止於如此. 高宗時改元總章, 分萬年置明堂縣, 示欲必立之. 而議者益紛然, 或以爲五室, 或以爲九室. 而高宗依兩議, 以帟幕爲之, 與公卿臨觀, 而議益不一. 乃下詔率意班其制度, 至取象黃琮, 上設鴟尾, 其言益不經, 而明堂亦不能立. 至則天始毀東都乾元殿, 以其地立明堂, 其制淫侈, 無複可觀, 皆不足記. 其後火焚之, 既而又複立. 開元五年, 複以爲乾元殿而不毀. 初, 則天以木爲瓦, 夾紵漆之. 二十五年, 玄宗遣將作大匠康灊素毀之. 灊素以爲勞人, 乃去其上層, 易以真瓦. 而迄唐之世, 季秋大享, 皆寓圓丘. 《書》曰:“七世之廟, 可以觀德. ”而禮家之說, 世數不同. 然自《禮記》《王制》、《祭法》、《禮器》, 大儒荀卿、劉歆、班固、王肅之徒, 以爲七廟者多. 蓋自漢、魏以來, 創業之君特起, 其上世微, 又無功德以備祖宗, 故其初皆不能立七廟. 唐武德元年, 始立四廟, 曰宣簡公、懿王、景皇帝、元皇帝. 貞觀九年, 高祖崩, 太宗詔有司定議. 諫議大夫硃子奢請立七廟, 虛太祖之室以待. 於是尚書八座議:“《禮》曰:‘天子三昭三穆, 與太祖之廟而七. ’晉、宋、齊、梁皆立親廟六, 此故事也. ”制曰:“可. ”於是祔弘農府君及高祖爲六室. 二十三年, 太宗崩, 弘農府君以世遠毀, 藏夾室, 遂祔太宗. 及高宗崩, 宣皇帝遷於夾室, 而祔高宗. 皆爲六室. 武氏亂敗, 中宗神龍元年, 已複京太廟, 又立太廟於東都. 議立始祖爲七廟, 而議者欲以涼武昭王爲始祖. 太常博士張齊賢議以爲不可, 因曰:“古者有天下者事七世, 而始封之君謂之太祖. 太祖之廟, 百世不遷. 至祫祭, 則毀廟皆以昭穆合食於太祖. 商祖玄王, 周祖後稷, 其世數遠, 而遷廟之主皆出太祖後. 故合食之序, 尊卑不差. 漢以高皇帝爲太祖, 而太上皇不在合食之列, 爲其尊於太祖也. 魏以武帝爲太祖, 晉以宣帝爲太祖, 武、宣而上, 廟室皆不合食於祫, 至隋亦然. 唐受天命, 景皇帝始封之君, 太祖也, 以其世近, 而在三昭三穆之內, 而光皇帝以上, 皆以屬尊不列合食. 今宜以景皇帝爲太祖, 複祔宣皇帝爲七室, 而太祖以上四室皆不合食於祫. ”博士劉承慶、尹知章議曰:“三昭三穆與太祖爲七廟者, 禮也. 而王跡有淺深, 太祖有遠近. 太祖以功建, 昭穆以親崇;有功者不遷, 親盡者則毀. 今以太祖近而廟數不備, 乃欲於昭穆之外, 遠立當遷之主以足七廟, 而乖迭毀之義, 不可. ”天子下其議大臣, 禮部尚書祝欽明兩用其言, 於是以景皇帝爲始祖, 而不祔宣皇帝. 已而以孝敬皇帝爲義宗, 祔於廟, 由是爲七室, 而京太廟亦七室. 中宗崩, 中書令姚元之、吏部尚書宋璟以爲:“義宗, 追尊之帝, 不宜列昭穆, 而其葬在洛州, 請立別廟於東都, 而有司時享, 其京廟神主藏於夾室”. 由是祔中宗, 而光皇帝不遷, 遂爲七室矣. 睿宗崩, 博士陳貞節、蘇獻等議曰:“古者兄弟不相爲後, 殷之盤庚, 不序於陽甲;漢之光武, 不嗣於孝成;而晉懷帝亦繼世祖而不繼惠帝. 蓋兄弟相代, 昭穆位同, 至其當遷, 不可兼毀二廟. 荀卿子曰:‘有天下者事七世. ’謂從禰以上也. 若傍容兄弟, 上毀祖考, 則天子有不得事七世者矣. 孝和皇帝有中興之功而無後, 宜如殷之陽甲, 出爲別廟, 祔睿宗以繼高宗. ”於是立中宗廟於太廟之西. 開元十年, 詔宣皇帝複祔於正室, 諡爲獻祖, 並諡光皇帝爲懿祖, 又以中宗還祔太廟, 於是太廟爲九室. 將親祔之, 而遇雨不克行, 乃命有司行事. 寶應二年, 祧獻祖、懿祖, 祔玄宗、肅宗. 自是之後, 常爲九室矣. 代宗崩, 禮儀使顏真卿議:“太祖、高祖、太宗皆不毀, 而代祖元皇帝當遷. ”於是遷元皇帝而祔代宗. 德宗崩, 禮儀使杜黃裳議:“高宗在三昭三穆外, 當遷. ”於是遷高宗而祔德宗, 蓋以中、睿爲昭穆矣. 順宗崩, 當遷中宗, 而有司疑之, 以謂則天革命, 中宗中興之主也. 博士王涇、史官蔣武皆以爲中宗得失在己, 非漢光武、晉元帝之比, 不得爲中興不遷之君. 由是遷中宗而祔順宗. 自憲宗、穆宗、敬宗、文宗四世祔廟, 睿、玄、肅、代以次遷. 至武宗崩, 德宗以次當遷, 而於世次爲高祖, 禮官始覺其非, 以謂兄弟不相爲後, 不得爲昭穆, 乃議複祔代宗. 而議者言:“已祧之主不得複入太廟. ”禮官曰:“昔晉元、明之世, 已遷豫章、潁川, 後皆複祔, 此故事也. ”議者又言:“廟室有定數, 而無後之主當置別廟. ”禮官曰:“晉武帝時, 景、文同廟, 廟雖六代, 其實七主. 至元帝、明帝, 廟皆十室, 故賀循曰:‘廟以容主爲限, 而無常數也. ’”於是複祔代宗, 而以敬宗、文宗、武宗同爲一代. 初, 玄宗之複祔獻祖也, 詔曰:“使親而不盡, 遠而不祧. ”蓋其率意而言爾, 非本於禮也. 而後之爲說者, 乃遷就其事, 以謂三昭三穆與太祖祖功宗德三廟不遷爲九廟者, 周制也. 及敬、文、武三宗爲一代, 故終唐之世, 常爲九代十一室焉. 開元五年, 太廟四室壞, 奉其神主於太極殿, 天子素服避正殿, 輟朝三日. 時將行幸東都, 遂謁神主於太極殿而後行. 安祿山之亂, 宗廟爲賊所焚, 肅宗複京師, 設次光順門外, 向廟而哭, 輟朝三日. 其後黃巢陷京師, 焚毀宗廟, 而僖宗出奔, 神主法物從行, 皆爲賊所掠. 巢敗, 複京師, 素服哭於廟而後入. 初, 唐建東、西二都, 而東都無廟. 則天皇後僭號稱周, 立周七廟於東都以祀武氏, 改西京唐太廟爲享德廟. 神龍元年, 中宗複位, 遷武氏廟主於西京, 爲崇尊廟, 而以東都武氏故廟爲唐太廟, 祔光皇帝以下七室而親享焉. 由是東西二都皆有廟, 歲時並享. 其後安祿山陷兩京, 宗廟皆焚毀. 肅宗即位, 西都建廟作主, 而東都太廟毀爲軍營, 九室神主亡失, 至大曆中, 始於人間得之, 寓於太微宮, 不得祔享. 自建中至於會昌, 議者不一, 或以爲:“東西二京宜皆有廟, 而舊主當瘞, 虛其廟以俟, 巡幸則載主而行. ”或謂:“宜藏其神主於夾室. ”或曰:“周豐、洛有廟者, 因遷都乃立廟爾, 今東都不因遷而立廟, 非也. ”又曰:“古者載主以行者, 惟新遷一室之主爾, 未有載群廟之主者也. ”至武宗時, 悉廢群議, 詔有司擇日修東都廟. 已而武宗崩, 宣宗竟以太微神主祔東都廟焉. 其追贈皇後、追尊皇太後、贈皇太子往往皆立別廟. 其近於禮者, 後世當求諸禮;其不合於禮而出其私意者, 蓋其制作與其議論皆不足取焉. 故不著也. 宣宗已複河、湟三州七關, 歸其功順宗、憲宗而加諡號. 博士李稠請改作神主, 易書新諡. 右司郎中楊發等議, 以謂:“古者已祔之主無改作, 加諡追尊, 非禮也, 始於則天, 然猶不改主易書, 宜以新諡寶冊告於陵廟可也. ”是時, 宰相以謂士族之廟皆就易書, 乃就舊主易書新諡焉. 禘、祫, 大祭也. 祫以昭穆合食於太祖, 而禘以審諦其尊卑, 此祫、禘之義, 而爲禮者失之. 至於年數不同, 祖、宗失位, 而議者莫知所從. 《禮》曰:“三年一祫, 五年一禘. ”《傳》曰:“五年再殷祭. ”高宗上元三年十月當祫, 而有司疑其年數. 太學博士史玄璨等議, 以爲:“新君喪畢而祫, 明年而禘. 自是之後, 五年而再祭. 蓋後禘去前禘五年, 而祫常在禘後三年, 禘常在祫後二年. 魯宣公八年禘僖公, 蓋二年喪畢而祫, 明年而禘, 至八年而再禘. 昭公二十年禘, 至二十五年又禘, 此可知也. ”議者以玄璨等言有經據, 遂從之. 睿宗崩, 開元六年喪畢而祫, 明年而禘. 自是之後, 祫、禘各自以年, 不相通數. 凡七祫五禘, 至二十七年, 禘、祫並在一歲, 有司覺其非, 乃議以爲一禘一祫, 五年再殷, 宜通數. 而禘後置祫, 歲數遠近, 二說不同. 鄭玄用高堂隆先三而後二, 徐邈先二後三. 而邈以謂二禘相去爲月六十, 中分三十置一祫焉. 此最爲得, 遂用其說. 由是一禘一祫, 在五年之間, 合於再殷之義, 而置禘先後, 則不同焉. 禮, 禘、祫, 太祖位於西而東向, 其子孫列爲昭穆, 昭南向而穆北向. 雖已毀廟之主, 皆出而序於昭穆. 殷、周之興, 太祖世遠, 而群廟之主皆出其後, 故其禮易明. 漢、魏以來, 其興也暴, 又其上世微, 故創國之君爲太祖而世近, 毀廟之主皆在太祖之上, 於是禘、祫不得如古. 而漢、魏之制, 太祖而上, 毀廟之主皆不合食. 唐興, 以景皇帝爲太祖, 而世近在三昭三穆之內, 至祫、禘, 乃虛東向之位, 而太祖與群廟列於昭穆. 代宗即位, 祔玄宗、肅宗, 而遷獻祖、懿祖於夾室. 於是太祖居第一室, 禘、祫得正其位而東向, 而獻、懿不合食. 建中二年, 太學博士陳京請爲獻祖、懿祖立別廟, 至禘、祫則享. 禮儀使顏真卿議曰:“太祖景皇帝居百代不遷之尊, 而禘、祫之時, 暫居昭穆, 屈己以奉祖宗可也. ”乃引晉蔡謨議, 以獻祖居東向, 而懿祖、太祖以下左右爲昭穆. 由是議者紛然. 貞元七年, 太常卿裴鬱議, 以太祖百代不遷, 獻、懿二祖親盡廟遷而居東向, 非是, 請下百寮議. 工部郎中張薦等議與真卿同. 太子左庶子李嶸等七人曰:“真卿所用, 晉蔡謨之議也, 謨爲‘禹不先鯀’之說, 雖有其言, 當時不用. 獻、懿二祖宜藏夾室, 以合《祭法》‘遠廟爲祧, 而壇、墠有禱則祭, 無禱則止’之義. 吏部郎中柳冕等十二人曰:“《周禮》有先公之祧, 遷祖藏於後稷之廟, 其周未受命之祧乎?又有先王之祧, 其遷主藏於文、武之廟, 其周已受命之祧乎?今獻祖、懿祖, 猶周先公也, 請築別廟以居之. ”司勳員外郎裴樞曰:“建石室於寢園以藏神主, 至禘、祫之歲則祭之. ”考功員外郎陳京、同官縣尉仲子陵皆曰:“遷神主於德明、興聖廟. ”京兆少尹韋武曰:“祫則獻祖東向, 禘則太祖東向. ”十一年, 左司郎中陸淳曰:“議者多矣, 不過三而已. 一曰複太祖之正位, 二曰並列昭穆而虛東向, 三曰祫則獻祖, 禘則太祖, 迭居東向. 而複正太祖之位爲是. 然太祖複位, 則獻、懿之主宜有所歸. 一曰藏諸夾室, 二曰置之別廟, 三曰遷於園寢, 四曰祔於興聖. 然而藏諸夾室, 則無饗獻之期;置之別廟, 則非《禮經》之文;遷於寢園, 則亂宗廟之儀. 唯祔於興聖爲是. ”至十九年, 左仆射姚南仲等獻議五十七封, 付都省集議. 戶部尚書王紹等五十五人請遷懿祖祔興聖廟, 議遂定, 由是太祖始複東向之位. 若諸臣之享其親, 廟室、服器之數, 視其品. 開元十二年著令:一品、二品四廟, 三品三廟, 五品二廟, 嫡士一廟, 庶人祭於寢. 及定禮:二品以上四廟, 三品三廟, 三品以上不須爵者亦四廟, 四廟有始封爲五廟, 四品、五品有兼爵亦三廟, 六品以下達於庶人, 祭於寢. 天寶十載, 京官正員四品清望及四品、五品清官, 聽立廟, 勿限兼爵;雖品及而建廟未逮, 亦聽寢祭. 廟之制, 三品以上九架, 廈兩旁. 三廟者五間, 中爲三室, 左右廈一間, 前後虛之, 無重栱、藻井. 室皆爲石室一, 於西墉三之一近南, 距地四尺, 容二主. 廟垣周之, 爲南門、東門, 門屋三室, 而上間以廟, 增建神廚於廟東之少南, 齋院於東門之外少北, 制勿逾於廟. 三品以上有神主, 五品以上有幾筵. 牲以少牢, 羊、豕一, 六品以下特豚, 不以祖禰貴賤, 皆子孫之牲. 牲闕, 代以野獸. 五品以上室異牲, 六品以下共牲. 二品以上室以籩豆十, 三品以八, 四品、五品以六. 五品以上室皆簠二、簋二、甒二, 鈃二、俎三、尊二、罍二、勺二、爵六, 盤一、坫一、篚一、牙盤胙俎一. 祭服, 三品以上玄冕, 五品以上爵弁, 六品以下進賢冠, 各以其服. 凡祔皆給休五日, 時享皆四日. 散齋二日於正寢, 致齋一日於廟, 子孫陪者齋一宿於家. 始廟則署主而祔, 後喪闋乃祔, 喪二十八月上旬蔔而祔, 始神事之矣. 王公之主載以輅, 夫人之主以翟車, 其餘皆以輿. 天子以四孟、臘享太廟, 諸臣避之, 祭仲而不臘. 三歲一祫, 五歲一禘. 若祔、若常享、若禘祫, 蔔日、齋戒、省牲、視滌、濯鼎鑊, 亨牲、實饌、三獻、飲福、受胙進退之數, 大抵如宗廟之祀. 以國官亞、終獻, 無則以親賓, 以子弟. 其後不蔔日, 而筮用亥. 祭寢者, 春、秋以分, 冬、夏以至日. 若祭春分, 則廢元日. 然元正, 歲之始, 冬至, 陽之複, 二節最重. 祭不欲數, 乃廢春分, 通爲四. 祠器以烏漆, 差小常制. 祭服以進賢冠, 主婦花釵禮衣, 後或改衣冠從公服, 無則常服. 凡祭之在廟、在寢, 既畢, 皆親賓子孫慰, 主人以常服見. 若宗子有故, 庶子攝祭, 則祝曰:“孝子某使介子某執其常事. ”通祭三代, 而宗子卑, 則以上牲祭宗子家, 祝曰:“孝子某爲其介子某薦其常事. ”庶子官尊而立廟, 其主祭則以支庶封官依大宗主祭, 兄陪於位. 以廟由弟立, 已不得延神也. 或兄弟分官, 則各祭考妣於正寢. 古殤及無後皆祔食於祖, 無祝而不拜, 設坐祖左而西向. 亞獻者奠, 祝乃奠之, 一獻而止. 其後廟制設幄, 當中南向, 祔坐無所施, 皆祭室戶外之東而西向. 親伯叔之無後者礻付曾祖, 親昆弟及從父昆弟祔於祖, 親子侄祔於禰. 寢祭之位西上, 祖東向而昭穆南北, 則伯叔之祔者居禰下之穆位北向, 昆弟、從父昆弟居祖下之昭位南向, 子侄居伯叔之下穆位北向, 以序尊卑. 凡殤、無後, 以周親及大功爲斷. 古者廟於大門內, 秦出寢於陵側, 故王公亦建廟於墓. 既廟與居異, 則宮中有喪而祭. 三年之喪, 齊衰、大功皆廢祭;外喪, 齊衰以下行之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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